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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俞游记丨甘肃之旅(五)

(本文写于2020年7月20日星期一)

拉卜楞寺

夏河是一个古城。早在西汉昭帝始元六年(公元前81年),汉朝就在这里设置了白石县。这个地方也是一个战略要地,是各朝代藏羌和中华帝国不断争夺的区域。区域的掌控权有的时候在帝国手中,有的时候在吐蕃手中。清朝的时候,康熙四十八年(1709年),拉卜楞寺在这里建寺。清廷遂在这里设立了拉卜楞分府。民国十七年(1928年),当时的甘肃省政府以大夏河横贯县境,县城濒河,取名为“夏河县”。该名称解放后又改了一次,但后来还是恢复了夏河县的名称。

唐朝的时候,著名的哥舒翰曾经到过这里。“北斗七星高,哥舒夜带刀。至今窥牧马,不敢过临洮。”写的就是哥舒翰在这一带戌守边疆,胡人不敢来犯的事情。临洮,就在夏河县的北边。现在在夏河有一座八角城遗址,是一座军事堡垒型的建筑遗址,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留下来的。这里也是南线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。商队到达兰州后,南下经临洮到夏河,再一路南下到达青海进入西藏。于此同时,藏族人民也不断北上,逐渐占据了整个的甘南大草原。到今天为止,所有夏河、碌曲、玛曲等地的人口,依然80%以上都是藏族人口。

本来夏河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城,这一切都因为拉卜楞寺的出现而改变了。今天,我要带大家去看一看拉卜楞寺。

老俞游记丨甘肃之旅(五)

住宿的宾馆就坐落在大夏河边上。昨天晚上就听到了湍急的水流声,今天一早起来先散步走到了大夏河边去看一看。大夏河,起源于夏河地区靠近青海的高山地带,自西南一路流下,经过夏河城,也养育了夏河人,然后再一路向东北奔流,流经临夏,在刘家峡水库注入黄河。正是这样一条条充满生命力的河流,养育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意志,滋润了中华民族博大深厚的精神文明。

县长张志红听说我到了夏河,专程过来和我吃早餐。他的名字像个汉族的名字,实际上是藏族人。藏族人用汉名字的人很多,也属于一种文化融合吧。他来宾馆,并没有预定早餐包间,和我一起拿完餐食,到处找桌子,最后和酒店的客人坐在一起吃饭。他没有一点作为一地之主的傲娇姿态,气质儒雅,让我感受到了他的谦逊和清晰的自我定位。我们边吃边聊了很多夏河的事情,愉快结束了早餐。

早餐后,我们一起出发去拉卜楞寺。大夏河奔流而下,河的那边是拉卜楞寺区域,这边是公路和山脉。张县长带我去了这边的一个山坡平台上。这个平台可以从大夏河的这边,俯瞰整个拉卜楞寺的全景。平台不算高,也就上升了50米不到,但拉卜楞寺整个区域的全景从平台看就一览无余了。平台谁都可以上来,但最近游人不多,还有狗在游荡,我们几乎独享了空间。

老俞游记丨甘肃之旅(五)

在平台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贡唐宝塔。那七层高的金色宝塔,几乎成了拉卜楞寺的象征。放眼望去,更远的地方是大经堂佛殿区域,由十几座红墙金顶的寺庙建筑组成。这是拉卜楞寺真正的核心地带,是1709年最初建寺的时候就有的建筑。自1709年以来,随着甘南地区来拉卜楞寺朝拜的信众越来越多,僧尼开始增加,寺庙建筑也不断增加。除了寺庙,还要有供大量僧尼住的地方,僧舍开始不断围着寺庙延伸,最后形成了一座寺庙和僧舍结合的小镇。

拉卜楞寺的创始人叫阿旺宗哲(1648~1721),就是夏河人,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著名佛学家和学者。他13岁出家,21岁前往拉萨求学,先后在哲蚌寺、拉萨下密院学习显密经论,大开大悟、终得究竟。53岁返回故里建拉卜楞寺。拉卜楞寺的最大住持叫嘉木样,阿旺宗哲是第一世嘉木样。到现在历经六世,六世嘉木样还在主持工作,并且是全国政协常委。从第二世嘉木样开始,也和达赖和班禅的选择一样,按照转世灵童的方式选出。只不过达赖和班禅的选择方式是金瓶抽签,而嘉木样的选择,是由班禅大师做出的。现在的六世嘉木样,就是由十世的班禅大师选出来的转世灵童。

拉卜楞寺能够如此成功和声名远扬,和一世嘉木样有密切关系。首先,他自己就名声远扬,有宗喀巴后第一人之称,在回家乡建庙之前就已经在藏民中声名鹊起。他生平著作有15本,尤其五部大论注释名扬藏区,被许多寺院奉为教本。由于他的影响力,所以寺庙一建好就信众如云,把整个甘南地区加上四川青海很多地区的藏民吸引了过来,也吸引了大量的蒙古族人过来朝拜。一世嘉木样不仅仅有佛学修为,而且对于如何管理寺庙和扩大影响力非常精通。

在任何领域,不管什么团体发展,组织结构是长远发展的最高保障。拉卜楞寺从一开始,就建立了非常完善的宗教体制,组成了以闻思、医药、时轮、吉金刚、上续部及下续部六大学院为主的学院制,这是在全蒙藏地区的寺院中最为健全的建制。其中最核心的是闻思学院,以显宗为主,着重研习印度佛学家所著的五部大论(《释量论》、《般若论》、《中观论》、《具舍论》、《戒律论》)。这也是一世嘉木样研究最精深的佛典。这六大学院,承担了大量培训佛学人才的工作,被称为藏传佛教中的北大清华,学院的弟子遍及天下。但要在学院修行得到正果是件不容易的事情。佛学经典浩如烟海,常常需要一生的努力和精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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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此之外,拉卜楞寺还是第一家实行了连锁管理的寺庙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拉卜楞寺在甘肃、青海、内蒙古等地的分寺庙或者子寺庙达到100多家。拉卜楞寺对于这些寺庙的僧尼、管理进行培训,并将佛学成果和人才进行输出。通过这些分寺庙的运作,拉卜楞寺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。解放前,藏区的管理制度是政教合一的。大家可以想见在这种制度下宗教对于老百姓的巨大影响力,也可以想见拉卜楞寺的巨大实力。实际上那个时候的嘉木样,就是这些地区的实际统治者。

1949年之后,由于极左行为泛滥,拉卜楞寺遭到了很大破坏。著名的颇章玛绕佛殿在“四清”中被拆除,修了电影院。殿里的24米高的最大佛像于1958年被砸碎炼了钢铁。十年“文革”中,一座座佛殿变成了食品厂、加工厂和屠宰场,僧众几乎全部被驱散。大部分寺庙被机关单位占用。用浩劫来形容拉卜楞寺的遭遇,可以说一点都不为过。

好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,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开始落实。1980年,拉卜楞寺院重新开放,国家拨款对原有的经堂、佛殿作了维修,恢复了拉卜楞寺在藏传宗教中的地位。今天的拉卜楞寺,部分恢复了昔日的辉煌。不少活佛大德,都居住在里面修行或传法。同时作为甘南地区最著名的旅游景点,政府不断改善拉卜楞寺区域的整体环境,已经比较完善地把宗教活动和旅游项目结合了起来。

拉卜楞寺背靠着一座环状的山,像臂弯一样拥抱着寺庙群。由于远看山形像一只卧着的大象,所以叫卧象山。寺庙群的前面,是奔流而过的大夏河,为整个拉卜楞寺提供源源不断的水源。对面又是一抹青山。青山的一道斜坡,就是每年正月十五晒大佛的地方,那是一个巨大的仪式,成千上万的信众,看着神圣的大佛从山坡上,一直展现到山脚,大家一起顶礼膜拜。

从这边山坡走向拉卜楞寺,有一座桥相连。游客的汽车一般不让过桥,大家都必须走过去。桥下是激荡的夏河水,对面是各种寺庙建筑。走进拉卜楞,就像走进了寺庙建筑博物馆。建筑主要分为佛殿、佛塔、活佛居住的院子和普通僧众居住的院子。佛殿一般都高大庄严,墙体以深红色为主,屋顶以金色为主。活佛大德住的院子一般都是白墙,门头和围墙比较高大,表明院子里的主人身份非同寻常。一般僧众住的院子,看上去就像甘肃地区普通的民居四合院,木门泥墙,一个院子里会住好几个僧众。宗教的等级观念,一般会强于世俗社会,从院子的格局,也可以看出来。

我们先去了贡唐宝塔。宝塔前面有一些藏民在磕长头。宝塔在文革中被毁,文革后重建。里面供奉着一世到五世五位贡唐活佛的舍利和塑像。贡唐活佛,是在拉卜楞寺地位仅次于嘉木样的活佛。宝塔里还有很多其他尊贵的佛像,包括一尊巨大的玉雕卧佛。楼顶供奉的弥勒佛,据说开光那天,一缕阳光照到了佛像身上,显示了佛像的灵性。

从宝塔出来,我们走过转经筒走廊。我虔诚地从第一个转到了最后一个,为自己和亲人朋友祈福。然后我们沿着街道走向大经堂。拉卜楞寺的街道曾经是泥土路,后来政府出资全部修建成了石板路。街道两边是僧舍和寺庙。游人不算太多,偶尔有个僧人穿着红色的僧袍从我们身边飘过,透露出一种脱离红尘的飘逸。

大经堂是拉卜楞寺的主要建筑,该建筑曾经在1985年的一场大火中被彻底毁灭。现在的建筑是根据原样复建的。大火中很多无价之宝的珍贵文物都被付之一炬,化为灰烬。据说有几座佛像在大火中被保留了下来,被人们看作是某种神迹。

一位叫加嘉加措的僧人,带着我们进入大经堂参观,并给我们逐一讲解。加措的中文相当流畅,表达清晰生动,让我对他立刻刮目相看。我问他身世,他说他在舟曲长大,那个地方汉族人多,他从小也讲汉语,上学用的是汉语。但他不喜欢学习,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了。后来来到了拉卜楞寺,得到了高僧的指点,就此安下心来研究佛经佛法,现在每日精进,体会愈深。我看他穿着深红色僧袍,满脸平静快乐的样子,觉得他确实已经有了灵性的气质了。

老俞游记丨甘肃之旅(五)

大经堂参观结束后,我们沿着街道走向僧舍区。这个区域,很多僧人,不管是普通僧人还是得道活佛,都住在这里。僧舍好像是要僧人自己出钱修建的,一般一个院子住好几个僧人。我们要去拜访的是一位得道高僧,后来我知道他叫贡曲嘉措上师,翻译为汉语叫宝海上师。在拉卜楞寺,有无数的僧人、居士、包括民间各色人等来学习佛法,因此拉卜楞寺的上师,不仅仅是自己修行,很多时间要花在和来学习的人切磋佛法上。我们去拜访贡曲加措上师的原因,就是陪同的朋友中有一位是他的弟子,觉得上师是一位深刻参透了佛法的人。

我们走进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四合院,院子里花草繁盛,整洁美观。进入正房,是摆放的很整齐的矮桌,地上铺着地毯,可以供大家席地而坐。右手厢房就是上师打坐会客的炕床。我们入座后,上师过来和我们一一问候,然后在炕床上结跏趺坐,开始和我们聊天。但他的汉语只会简单的几句,所以有一个弟子坐在一边给他当翻译。这个弟子一看就相当聪慧,翻译解释起来对答如流。后来才知道,他叫尕藏多杰,是从西北民族大学毕业的,而且是学士和硕士连读,学的是历史文献研究。毕业时考上了公务员笔试和面试第一名。就在这个时候,他遇到了贡曲加措上师,上师的一番开悟,居然让他从此一心一意皈依了佛法,投奔到上师的麾下,一心向佛,再无悔意,改名为佛光比丘。

佛光比丘带着一份平静,和我交流他的精进历程,没有任何情绪波澜,能够感觉到他确实是一心礼佛,没有功名利禄在背后作祟。在佛光的翻译下,我和贡曲加措上师,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对话交流,内容涉及到了个人的成长历程、对于佛法的理解、以及对于生命的感悟。上师不紧不慢和我聊天,佛光在旁边翻译和解释,空气中满是安详的味道。

1980年,上师14岁的时候来到了拉卜楞寺,此前是在草原上放牧,来到拉卜楞寺后就一直学习修行,转眼40年过去了,佛法浩瀚无边,到今天还在每日精进研读。我问他40年有没有后悔的时候,他说迷惑的时候有,但后悔从来没有。一入法门,此身便献给了佛的事业。上师带着几个弟子,一起住在这个四合院里。追随他学习的弟子全国各地都有,他有时候也会到其他地方去说法。

上师招待我们喝了奶茶吃了午饭,送了我一幅他已经挂在墙上很久的绿度母唐卡,并让我一起跟他念了《四皈依经》《释迦牟尼咒》《绿度母心咒》等。上师说一句,我跟着念一句,内心好像微风吹过,平静如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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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上师的院子出来,我们沿着街道在拉卜楞寺的小镇上穿行。街道上偶尔有一两个僧人,穿着深红色的僧袍走过,和两边土灰色的墙壁,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街道的悠长,僧人的飘逸,构成了一幅完美的图画,在午后的阳光下,诉说着某种无言的永恒。这样的场景,在拉卜楞寺,已经重复了几百年的时光。

进入兰州

下午1点到4点,我们一直在从夏河到兰州的路上。兰州这次不是考察的重点,仅仅是路过。但在兰州,依然要做三件事情:一是要和兰州新东方的员工老师代表见面;二是要和兰州的朋友们晚上聚会。我一路行走他们提供了不少支持,要向他们表示感谢;三是要去甘肃省博物馆看一看,里面馆藏了很多珍品,包括秦公大墓出土的文物,还有那匹名扬四海的铜奔马。

从夏河到兰州的路上,我们可以看到地形地貌的变化和人文环境的变化。从草原逐渐过渡到了山岭,山上的植被也逐渐变少,黄土的特征开始显现。从南到北,可以看出降雨量在不断减少。从路边的建筑可以看出来,我们从藏传佛教和文化为核心的夏河,开始过渡到了汉人居住比较多的地区。寺庙建筑开始明显呈现出了汉传佛教的特色。再往北走,就陆陆续续出现了清真寺。兰州和周边地区一直是多民族混居的地区。在兰州,佛教寺庙边上就是清真寺的景象并不少见,不同信仰的人们,一起和平共处生活。

进入兰州,我们直接去了兰州新东方。一百多位员工和老师代表在等着我。在问候大家之后,我给大家分享了40分钟左右的人生感悟,然后和大家一一合影留念。见面结束后,我去入住兰州皇冠假日酒店。酒店就在黄河边上,从房间窗户里看出去,黄河横穿整个兰州城,水势巨大,奔腾而下,河水在阳光下熠熠闪光。

古代在山谷河岸边的小小金城(兰州城),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,高楼大厦林立。解放前只有一座铁桥连接着兰州的两岸,现在已经有很多座桥,把两岸的人民和他们的生活,紧紧连接在一起。黄河从青藏高原走来,经历了千转百回的曲折之后,终于来到了兰州这座城市,并养育这座城市,让它变得日益美丽。今年,由于上游地区雨量充沛,黄河水量猛增,河水已经几乎到达了警戒最高水位线。站在桥上看黄河水流,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,气象万千,浩浩荡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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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和兰州的一些朋友聚会,就在黄河边上的一家餐馆。席间相谈甚欢,不知不觉多喝了好几杯,充满醉意回到宾馆,朦胧睡去。明天要开启河西走廊之旅,梦里,金戈铁马的声音,呼啸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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